[球員] 保羅‧馬爾蒂尼:“我、爸爸和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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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邁阿密足球俱樂部微博
切薩雷過世50天后,他的兒子第一次講述了他們的家庭生活,以及其一生立
業所貫徹的持身謹嚴:“我還沒習慣用過去式來講他”
我們和保羅·馬爾蒂尼從這張照片開始:爸爸切薩雷一隻胳膊攬著他的肩膀
,微笑著,弧度並不過大。此時他不是在展示家裡的珍寶(也還太早)。這
是一位父親,很有名,站在跟自己選擇了同樣運動的兒子身邊。從足球和少
年腿上的泥濘可以推知,場地恐怕因為下雨有些糟糕。從父親身上的雨衣也
能看出這點,但他並沒放棄穿著飾穗的樂福鞋。同樣,作為羅科的副手,在
聖西羅那些天氣糟糕的日子裡他也如此。這種時候總是腳踩舊釘鞋的“東家”
(注:羅科外號)會用的利亞斯特方言開他玩笑,像是:“這旮旯兒可沒
時裝秀啊”。切薩雷,像雅內茲(注:意大利作家薩爾加利在馬來海盜系列
小說中創造的硬漢形象)一樣,手裡也夾著第N根香煙。
“其實他已經戒煙很多年了”,保羅說,“我還是沒能習慣在講到我父親時
用過去時,腦子裡總是不由自主地蹦出來現在時。好吧,照片裡我14歲,球
場認不出來了,肯定在郊區,但不是利納特的那個。”
Q:切薩雷當初怎麼看待兒子想成為球員的呢?
“跟老派的父親一樣,學習好才能玩兒,否則免提。我是男孩子裡頭的老大
,所以是第一個嘗試的。前頭有莫妮卡、多娜特拉——她打過女籃A2聯賽—
—和瓦倫蒂娜。我後頭是阿曆桑德羅,他在米蘭奧林匹亞(Tracer)少年隊
打過籃球,皮埃切薩雷是先去米蘭的少年隊,然後去了帕維亞和維亞萊喬踢
球。我是從聖庇護十世廣場的教會隊踢進米蘭的。教會那邊的球場是水泥地
,我小時候認定了要當守門員,俯衝撲救把自己摔得亂七八糟。那對我來說
就是遊戲,並沒有想過我父親的威名。在家的時候,我們樓下有個同學家有
著大陽臺:我們就在那裡玩兒一對一,有時候二對二。我偶然發現父親,當
他在家的時候,這並不常見,從我們家陽臺看著我們。回憶那些年我發現另
一件事:那時候我都是自己訓練,對著牆,踢一腳,踢兩腳。放學回家我會
提前兩站下車,跟著電車賽跑。是呢,我想我的好勝心那會兒就產生了”。
Q:切薩雷老派是怎麼說?
“他不是熱情洋溢的人,但我知道他那乾巴巴跟我們親近的方式中包含著多
少愛,哪怕他遠在福賈、特爾尼、帕爾馬執教的時候。我們全家一起的時候
,桌上可不敢亂吵亂鬧,特別是新聞一開播。最少八個人一桌還要保持絕對
安靜簡直是烏托邦呢。有時候我們人會更多,開交小男朋友小女朋友的年紀
。爸爸媽媽達成他們的策略:帶回家來吃個午飯或者晚飯,這樣我們就能認
識一下了。對我們來說這真是又開明又信任,其實也是瞭解我們在跟誰交往
的一種方式。等我到了能騎摩托的年紀,父親一直不給我騎。只要稍微一個
不小心,你就跟足球無緣了,他這麼講。”
Q:後來呢?
“所以我就從姐姐們那裡順了一輛。我跟爸爸有過些衝突,他有他的個性,
我有我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要是手邊有啥惡作劇的機會我也不會放過。
但不會在球場上,只在球場外。我記得清清楚楚有次我早晨7點回家他當時
的臉。那時我們在維希利亞度假,他去了洛杉磯的奧運會,我母親很信任我
哪怕我晚歸,好吧可能是太晚歸。當時我沒算好日子,父親剛剛回來,就
在街上等我。嗯他非常不能接受。”
Q:您當年學習如何?
“還成吧,在達芬奇理科高中念到了高三(注:意大利高中五年)。被留級
了,開頭去私立技校想趕回一年,但實在是沒辦法兼顧課本和足球。13歲的
時候我每週就有三次訓練,週二週四和週五,再加上比賽。這件事我一直講
得很清楚,和我的兒子們,特別是如果兒子們同學家長問起來。”
Q:足球對您的呼召,我們姑且這麼稱呼,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我想是在電視上看78年世界盃的時候吧,我主要是看貝特加。我跟父親講
自己想要試著進一隻真正的球隊時,他除了必不可少地強調學習的重要性,
就只問了我兩個問題:你想去國際還是米蘭?你想踢門內還是門外?”
Q:第一個問題很有趣啊
“他不想讓我覺得自己必須得循著和他一樣的道路,他想讓我覺得自由自在”
Q:所以您是這樣的嗎?
“是的,這也得感謝我父親的所作所為,他從沒強迫過我,也沒為我開過什
麼後門。10歲時我來到米蘭,教練問我父親:馬爾蒂尼先生,我讓他踢什麼
位置呢?啊,我不知道,您看著辦吧。父親這麼說著,去到了觀眾席的角落
,距離球場最遠的位置。我最初是踢的右邊鋒。不過‘誰誰的兒子’這種聲
音一直伴隨著我升到一線隊。你踢球只不過是因為你是馬爾蒂尼的兒子:這
種話來自對手,也來自隊友的父母親。我知道桑德羅·馬佐拉也得到過同樣
的待遇。因此希望我的兒子們可以免於承受這些。”
Q:這時候就會想起來切薩雷的那句話:“他不再是切薩雷的兒子,是我變
成了保羅的父親”。不錯呢。
“他懂得幽默,成于羅科一派卻嚴謹地滴酒不沾。他過世的時候,我收到很
多很多當年跟隨他奪得歐洲U21錦標賽三連冠的球員發來的信息,哪怕那時
候他手裡並沒有一隻強隊。這意味著他當年跟球員們有著緊密又明朗的關係
。他從未去找我的教練們談過什麼話,完全放手,尊重各司其職。感謝上帝
他們教了我很多技術很少戰術,戰術的部分得以在薩基手下補完。米蘭從少
年隊就一直側重技術訓練,而其他一些球隊,國際、都靈、亞特蘭大,則更
偏向體能。我現在對自己的兒子們也像父親當年所做的那樣:陪伴而不逼迫
,我不在乎他們是否成為世界冠軍,是否半途而廢,或者才兩個月就撂挑子
。學業很重要,幸福同樣重要。我也從未去找他們的教練談過什麼話,哪怕
他們就是我的前隊友,像納瓦和因紮吉。都需要尊重,我父親常常這麼講。
的確,都需要尊重,尊重角色,尊重規則,尊重裁判,尊重對手。有一次國
家隊集訓的晚上,我直截了當對一位隊友說:你要膽敢穿著這件球衣幹出在
聯賽裡幹的那些汙糟事,我就宰了你。身為隊長,我能這麼做。”
Q:您的兒子們在學業和足球之間處於怎樣的位置?
“學習還不錯。克裡斯蒂安是個大塊頭,在米蘭青年隊踢中後衛,三年間竄
了差不多30釐米。現在19歲,1米88。丹尼爾現在15歲,也是在米蘭,在少
年隊踢球。我沒有多寬容,還算能理解他們吧。這個年紀很難有時間幹別的
。對我來說並沒構成過什麼壓力。十七八歲的年紀非常微妙,家庭是至關重
要的。而且我自己有幸在17歲的時候就進入了可以快速學習成長的更衣室,
有著巴雷西、埃瓦尼、加利、塔索蒂、特拉內奧這樣的隊友們。19歲我就出
來獨自生活了。我母親提前六個月就知道這件事,而我父親,直到搬家的前
一天我才跟他講。”
Q:如今從足球可以學到什麼?
“一項集體運動,所有的集體運動,不僅限於足球,都能教給人很多東西。
唯才是舉,最優秀的才可以上場,而不是最富有的或者最可親的。隊友有困
難需要上前幫忙。自己的失誤要自己承擔責任而不給推卸給他人。所有這些
都是人生中同樣需要的。一個人在場上出色在場下也一樣出色,反之若是塊
腐肉那也一樣。我父親曾說過:好好表現,誠實做人,全力以赴,就差不多
達成90%了。如今一切都更加困難:有些孩子13歲就有自己的經紀人和贊助
商,有些父母堅信自己的孩子是未來又一個梅西,在他們肩上放縱自己的期
望,有些教練只想著排名而不注重孩子的精神成長,可能他們遠離家園得不
到家人的支持。我知道我兒子們現在所負擔的比我以前要多得多,我很警惕。”
Q:保羅·馬爾蒂尼會在未來的米蘭嗎?
“這樣一個對球隊對俱樂部都如此困難的時刻,我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但
我願意講出最後一次跟貝盧斯科尼見面時對他講的話:若有機會再為米蘭付
出些什麼,米蘭給予了馬爾蒂尼家族那麼多,我會在那裡。不過需要有共識
,需要因瞭解我之為我而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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