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內維爾專欄:弗格森爵士是一座無解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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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維爾專欄:弗格森爵士是一座無解的豐碑
By GARY NEVILLE
PUBLISHED: 22:45 GMT, 11 May 2013 | UPDATED: 22:45 GMT, 11 May 2013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週六的上午,青年隊在老克裡夫基地有一場比賽。我很幸運,我們隊有
斯科爾斯、貝克漢姆和尼基-巴特,巴特上演了帽子戲法,我們上半場結束就3-0領先賈斯
特了。
當時我們只有十六七歲,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一切洋洋得意結束於中場休息走進更衣室的
那一刹那——弗格森爵士在那兒。更衣室瞬間鴉雀無聲。其實他來看我們青年隊比賽並不
是什麼大驚喜,但是那次,他決定要親自接手中場訓話,然後就開始拾掇我們了。
他從上半場看出了一些跡象,也許是懈怠也許是過於自信,所以他想強調一下自己的態度
,他很清楚地讓我們知道了。其實就算他不是曼聯主帥當時我們也嚇壞了,弗格森爵士就
是有那種氣場,就連他當時的助手阿奇-諾克斯都是。想像一下吧,你遠遠地就能聽見兩
個濃重的蘇格蘭口音,當他們踏進更衣室的那一刹那,一切都寂靜下來了。
弗格森爵士宣佈退休的這一周,絕對是足球史上重大的一周。雖然我們都知道這個時刻早
晚會來臨,但事到臨頭依然很難承受。如果你想打破砂鍋探究一下他到底是怎樣成為足球
史上一座豐碑的,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成功的原因太複雜了。但是我也在他手下效力十
幾個年頭,或許你能從我的回憶中獲得一些線索。開頭提到的在克裡夫基地的那次中場訓
話就是一例。你可以從中看出很多:他很敬業,也很執著,他和他的助手們抓緊每一分鐘
與每一名球員一起努力工作。他不僅會去看我們的青年隊比賽,當我們14歲還沒進入正式
梯隊的時候,有一個週四的晚上,他甚至去看了我們放學之後的訓練。
那時我們在一個體育館裡訓練——那真的是我經歷過的最冷的體育館了,跟冰窖似的,有
時助教阿奇會親自指導我們練習。現在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堂堂英超球隊一線隊主教
練來看一群孩子訓練,他的助手還要親自指導他們。阿奇站在場館中央,然後讓我們輪流
用外腳背傳球給他。有時他會說:“把球撿回來,孩子!用力些再來一次。”這充分說明
,弗格森爵士對於發掘年輕人的天賦充滿熱情,而且他一直把培養自家青訓球員作為己任
。
影響我們的還有他的態度,他堅持最高標準的決心。就算當時我們3-0領先賈斯特,他還
是覺得比賽中有些地方可以改進,即使微小的細節對他來說也很重要。他希望把我們打造
成一支態度端正、精神頑強、特點突出、技術全面、心理強大的常勝之師。唔,我要承認
,爵爺的出現確實也給我們帶來了一絲恐懼,但是那些說他依靠恐懼來統治球隊,或者說
他經常恐嚇球員的人絕對是不瞭解他。
不過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確實怕他,或者你也可以說這是一種敬畏,因為面前的
這個人會決定你的足球命運,這也是對長者應有的敬意。恐懼會讓人束手束腳,但是爵爺
從來不想束縛我們,也不會欺負我們。他只是想讓我們變得更好。而我們也信任他,相信
他說的每一句話。
後來,我們這一撥球員一起進入了一線隊,弗格森爵士一直教導我們團隊意味著什麼。他
告訴我們,一個團隊必須彼此照應。這來源於他早年間在格拉斯哥的經歷,那時每個人都
必須非常努力,而又是大家團結在一起才能度過難關。
所以我還記得有那麼幾次,個別球員遇到麻煩,他不會苛責當事人,而是會對整個球隊發
火。他是這麼想的:“為什麼你會讓你的隊友惹麻煩?你不應該保護他嗎?你們有責任彼
此照應,你們應該確保他不會惹麻煩。”
他很少對球員進行罰款,因為他並不認為這是有效的懲戒手段。但是一旦他開出罰單,那
麼受罰的往往是全隊,因為他覺得我們應該對錯誤承擔共同責任。
又一次,羅伊-基恩錯誤被捕——真的是個錯誤,他只被關了一夜就放出來了,而且沒有
受到指控。不過教練很不高興,對我們大發雷霆。“為什麼你沒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你沒
立馬告訴我出事了?為什麼你們都回家上床睡覺了,只留下隊友一個人在外面?你們當中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想過這件事應該告訴我嗎?”
幾年之後,我接過了隊長袖標,相似的事情又發生了,於是我在一次球隊會議上質疑了爵
爺對全隊進行罰款的決定。當時我覺得,包括我在內的老球員們應該承擔責任,但是年輕
球員們是無辜的。事後他把我拽到一邊說:“永遠不許再在球員面前質疑我。”他的信念
是,只要我們之中有一人行差踏錯,那麼我們全體都應該受到責難。他希望把這種信念也
灌輸給球員們,促使他們明白他一直以來十分重視的團結精神。
但是如果你以為弗格森爵士永遠這麼高高在上冷冰冰你就錯了。他是一個非常平和的人,
幾年前他還會親自參與球隊的熱身訓練,沒錯,就是8個人傳球、2個人搶的搶圈遊戲。
而且他可以跟自己的球員以各種方式聊天,聊各種話題,完全不局限於足球。我也不理解
為什麼有人會說他總是咄咄逼人。是的,訓練的時候你必須努力,必須百分百付出,但是
那也是一種輕鬆的氛圍,永遠充滿樂趣充滿歡笑,因為他覺得讓球員們不覺得拘束非常重
要。每個人都能暢所欲言地表達自己,並且勇於承擔風險,這樣才對。
弗格森爵士也絕對不是保守的教練。他的理念是你想贏球就必須擔風險。他希望自己的球
員勇敢地接受對手的挑戰,然後擊敗他們,並且全心全意地信奉曼聯之道。
曼聯不會打4-5-1,龜縮禁區,讓出球權。曼聯必須進攻,教練熱衷於此。他永遠不會轉
過身來說:“我們現在1-0領先了,好了,控制一下不進攻了。”他會一直傳達積極的資
訊:“繼續進攻!爭取進第二個殺死比賽!”然後當你進了第二個他就會說:“想想淨勝
球差距,我們還需要進第三個!”
弗格森的最高成就?斯蒂夫-布魯斯和布萊恩-羅布森在1993年舉起獎盃,結束了曼聯26年
無冠的尷尬
所以,想要評選弗格森爵士的最高榮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當你覺得這座獎盃
最最高的時候,你很快就會發現有另一座獎盃的意義超越了它。
這周有人說,過去十年弗格森爵士面對切爾西、曼城的強大挑戰一直屹立不倒,打造了一
支冠軍之師。但是對於曼聯球迷來說,1993年爵爺拿下的第一座聯賽冠軍獎盃才是最高榮
譽,那是曼聯幾十年無冠歷史的終結,俱樂部、球隊和球迷們都卸下了一個大包袱。
如果你26年都沒贏過國內聯賽的冠軍,那麼你不論如何也不敢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俱樂
部。是他讓曼聯重新開始偉大,榮譽的大門就此打開。那個冠軍讓俱樂部和球員們都能以
一種更加高端的方式審視自己。
但是從球員的角度來說,1999年的三冠王永遠是不可超越的成就。7名從青訓營一起走出
球員構成了那支球隊的核心,我覺得那一刻完全是爵爺自己的烏托邦。他當時一定是這麼
想的:“這就是我為什麼我會在一個週四晚上去冰冷的體育館看15歲的貝克漢姆和斯科爾
斯練傳球,因為我知道10年後他們會舉起歐冠獎盃。這就是我從亞伯丁一路走來所為之奮
鬥的。”
西裝革履:弗格森堅持球員們必須統一穿西裝
弗格森爵士總是能在保護傳統和開拓探索之間找到平衡。有幾次球隊要進行長途飛行,作
為隊長,我會請示他我們能不能穿運動服上飛機。他會說:“別想了,孩子,你們必須穿
俱樂部西裝。你們會走過整個機場,那時你們可是代表曼聯的。上了飛機你們可以換上運
動服,但是飛機落地了了就給我再把西裝換回來。”
西裝革履確實意義重大,那是自我祖父母輩便流傳下來的價值觀。但是爵爺有時也會走在
時代的前沿。倒回20年前,教練們會說:“四後衛永遠不能動。”但是爵爺會變化。教練
們還說:“四個前鋒?你怎麼保證他們雨露均沾不鬧脾氣呢?”爵爺可以。
在他之前,從來沒人敢在聯賽杯的比賽上派上7個孩子,也沒人會在一支24人的球隊中保
證每個位置都有兩名球員。他對於老球員的使用也是英倫頭一份。大概7年以前,米蘭還
是養老院,塞爾吉尼奧、瑪律蒂尼、卡福、科斯塔庫塔都是三十幾快四十的老將。當時弗
格森爵士就和運動學家們一起,給我們上了一堂“球員怎樣踢到38歲”的公開課。
只要是他不擅長的領域,他都會全心全意信任他人,因為那些人也知道俱樂部的原則和標
準。只要委派了他人分管一攤,爵爺就會百分百信任對方。
弗格森爵士幫助年輕人迅速成長
弗格森爵士不喜歡自己的年輕球員們擁有經紀人。我知道黑子們肯定會出來噴:“這樣他
就能隨心所以砍孩子們薪水啦。”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希望自己的球員能成熟起來,自己
處理自己的事務,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總是依靠他人來承擔責任。他也希望能夠
跟自己的球員面對面交流:“小樣,我還不知道你幾斤幾兩,我一手把你從青訓營提拔上
來的。”
當然了,有時年輕人們確實需要有人幫他們進行談判,所以我會出面為他們提要求。通常
爵爺一定是這麼抱怨的:“內維爾,你又逼我。”但是最後,他總會同意孩子們的要求。
因為他知道要是他拒絕了我,那就證明球員們確實需要一個專業的經紀人來代表他們來提
條件了。
還有一些場合你會親眼見證他父親般的一面。曾經有一個球員,面臨自己在曼聯青年隊能
不能升一個年級的問題,非常害怕,那畢竟是一個決定年輕球員職業生涯的重大時刻。那
次我跟爵爺一起把壞消息帶給了那個孩子,他必須走人。
我們是曼聯:弗格森爵士為自己的青訓弟子們感到驕傲,也會竭盡全力幫助那些不能升入
一隊的球員
但是下一刻爵爺就說:“我會確保有俱樂部要你。”然後他拿起電話,沒用10分鐘,就聯
繫了幾家俱樂部,那個孩子也很快就跟其他球隊簽約了。
弗格森爵士就是這樣,他總是會處理好一切,然後才任憑內疚感吞噬自己。有一次去雷丁
打客場,教練跟我們幾個老球員閑來無事,坐在桌邊聊天,我們決定寫下所有出自曼聯青
訓營、現在卻在為其他英國球隊效力的球員。那份名單非常長,有60名球員。爵爺希望完
全憑藉自己的記憶來完成這份名單。因為對他來說,把出類拔萃的青訓球員提拔到一隊很
重要,而讓所有不能升入曼聯一線隊的球員能夠繼續自己的職業生涯,這同樣重要。
只要你在曼聯為他踢過一天球,即使你已經與俱樂部分道揚鑣,你也永遠是曼聯球員。
聘請莫耶斯說明英式教練仍有前途
本賽季,我不止一次說過足球的瘋狂,不止一次說過英國教練的衰落,不止一次說過他們
能走的路越來越窄,也不止一次說過人們對於追求當今足壇新潮流或者希望球隊立竿見影
大變樣都操之過急。
所以,當本周我所支援並為之奉獻全部職業生涯的俱樂部、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最大的俱樂
部、有資格精挑細選新主帥的英超冠軍宣佈任命大衛-莫耶斯為主教練時,我感到無上的
光榮和樂觀。終於,足球又一次回歸理智了。
這意味著,我過去7年在教練培訓班上的同學們,從切爾滕納姆到切爾西,從南安普頓到
南港,都被注入了一記強心針。
從學徒走來:莫耶斯的球員生涯很低調,但是他在普勒斯頓和埃弗頓的教練生涯大獲成功
效力劍橋、布裡斯托城、什魯斯伯裡、丹弗姆林、漢密爾頓和普勒斯頓之前,莫耶斯還曾
經為凱爾特人踢過24場比賽。但你曾經效力哪些球隊並不重要。如果你經歷過英式足球教
練的嚴格訓練,勤勤懇懇做過學徒——就像莫耶斯在普勒斯頓那樣,然後在埃弗頓主帥這
樣的崗位上留下了累累碩果,那麼你就有機會執教世界上最著名的俱樂部之一。
弗格森的歐冠戰績
有些人覺得弗格森爵士執教26年,卻只贏得了兩座歐洲冠軍獎盃,這太寒酸了。但是把以
前的歐冠跟改制後的歐冠相提並論簡直是兒戲。
事實就是:從前,有些球隊能連續三年拿下歐洲冠軍,但是改制之後,還從未有球隊成功
衛冕。
這就是我們的主教練系統的運轉方式,你贏沒贏過獎盃都不是問題。莫耶斯在埃弗頓的工
作是有目共睹的,十一年如一日。而曼聯這樣的豪門最終會把帥位交給他,就再次傳達了
一種資訊:他這樣的教練符合曼聯對於持久、穩定的看重。
從我弟弟那兒我也對莫耶斯有所瞭解,他工作非常努力,對於俱樂部鞠躬盡瘁。他踏踏實
實地看過成百上千場比賽錄影,早上六點就來到基地,半夜才回家。他的勤勉與決心同弗
格森爵士如出一轍,都是典型的格拉斯哥人。
全面瞭解曼聯到底如何運轉、這究竟是一個怎樣規模的俱樂部都需要時日。所有新來的都
會大吃一驚。在曼聯,失敗就意味著葬禮,這裡事情總是會被放大一萬倍。許多球員剛剛
來到這種級別的俱樂部都會不習慣。而且你需要面對實實在在的挑戰:相比於埃弗頓注重
幾名核心球員的執教方式,曼聯可擁有24名鬥志旺盛、天賦奇高的球員,你必須換一種執
教方式。
但是對於莫耶斯來說,新的執教生涯也並不複雜。他大可以回歸基礎:一袋球,幾個錐體
,一塊草皮,幾個人,如此而已。他會通過訓練和指導比賽來為俱樂部打上自己的烙印。
任命他這個決定以及那紙6年的長約,都意味著曼聯會給莫耶斯充足的時間來迎接挑戰,
給他充足的空間書寫曼聯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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