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恩自傳》 第七章
====================== 第七章——兩場「德比戰」 ============================
11月初我迎來第一場同城大戰,地點是緬因路體育場。曼城隊這個賽季開局不好,現在仍然
在中游掙扎。但是聯賽排名和俱樂部聲望在同城大戰中完全沒有幫助。這是一場重要的比賽
,尤其對曼聯隊的球迷。如果我們輸了,他們在曼城就會好幾個月抬不起頭來。勝利會為未
來幾個星期球迷們在商店、工廠、辦公室和酒吧中唇槍舌劍的戰鬥提供盾牌,以及火藥。
曼城隊球迷在球場齊聲為我們在土耳其的失利歡呼。這是一場典型的同城大戰:雙方隊員奔
跑如飛,粗野的鏟球充斥全場。曼城隊的球迷似乎比隊員更加渴望勝利,而在他們的激勵下
,對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痛失一次良機,沒有首先破門得分,而不久,「砰、砰」
,我們被灌了兩個球。當上半場結束的哨音吹響時,我們甚至感覺鬆了一口氣。
弗格森已經警告過我們,如果我們不能從一開場就壓制對手,肯定要出問題。如果我們不能
在身體對抗上勝過對手,所有的技術、配合都無從談起。下半場,我們已經很清楚需要做些
什麼了。首先,我們需要在一對一的對抗中取得勝利,隨後就可以發揮我們技術上的優勢。
雖然弗格森有時會在更衣室中向隊員扔裝滿茶水的杯子,實際上他更經常的是進行心理分析
。這一次,他在半場休息時的指令十分簡潔:盡力和他們對抗,爭取進一個球,情況一定會
逆轉。
我們做到了。開場不久,坎通納像往常一樣抓住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進球了。20分鐘之後
,曼城隊已經完全沒有上半場那樣的狀態了。在1比2的時候,我們已經知道勝利是屬於我們
的了。2比0的比分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你因此而退縮防守,如果你不再保持壓力,如果你
放棄了你們賴以領先的東西,那麼你就完了。90分鐘的比賽總有潮起潮落,而你必須對這一
切迅速做出反應。你必須知道什麼時候壓上,什麼時候回防,什麼時候加速,什麼時候減速
。
在那一天的緬因路體育場,正是我們對這些問題的理解——以及我們貫徹這種理解的能力—
—使我們獲得勝利。足球場上,總有人說:「我們是勝利者。」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所
有人都可以這麼說,但是正是曼聯隊的職業精神使我們真的成為最終的勝利者,最終的冠軍
。
不久,坎通納又進一球。這時我們知道三分已經是囊中之物。我們絕對不能夠滿足於客場打
個平手。這又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很多球隊在2比2客場扳平之後就滿足了。我們的經驗又一
次告訴我們,只拿一分是遠遠不夠的。曼城隊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現在我們應該手刃他們。
我們壓上進攻,只遭到了名義上的抵抗。這時丹尼斯-艾爾文叢左路突破,而我同時從中場
插上。現在,有兩個因素決定這場比賽的結局:丹尼斯傳中的質量,以及我插上時機的把握
。如果跑得太快,我很可能越位或者跑到球的前面;如果太慢,我就趕不上這個球——如果
他能傳出來的話。在一場比賽當中你可能要像這樣白跑十多次,而另外的十多次可能你的時
機把握不對。但是最重要的是你必須要跑,而這就是我的風格。
艾爾文的傳中十分完美,球飛到遠角,在曼城隊漫不經心的防守隊員之間。這一次我打對了
賭:球就在我面前,我側身半凌空抽射——這回我下個星期的口糧算是掙到手了。我打入的
制勝一球使我暫時成為球隊的英雄。但是足球永遠是這樣:勝利來自整個隊伍的努力。
比賽結束之後,我奔赴都柏林向愛爾蘭國家隊報到,準備參加世界盃預選賽的一場關鍵比賽
——客場對北愛爾蘭隊。在小組中,西班牙隊已經確保出線,另外一個名額的競爭在我們和
丹麥隊之間展開。如果丹麥人在最後一場比賽中客場戰勝西班牙,他們就會出線。而更加可
能的情況是:丹麥輸給西班牙,而我們則必須客場至少戰平北愛爾蘭,這樣出線的將是我們
。在都柏林我們曾經3比0輕鬆戰勝北愛爾蘭隊,因此這個任務看來並不是不可能的。
我對愛爾蘭國家隊的感情永遠是複雜的。一方面,我很樂於為我的國家效忠;但另一方面,
我一直感到寒心。無論從那一方面來看,在我參加過的所有球隊當中,包括少年隊、業餘隊
,愛爾蘭隊的組織絕對是最差的。即使是比賽裝備這一項也是問題:發到你手裡的很可能是
特大號的上衣和一條小號的短褲,或者相反。從英格蘭的職業俱樂部回到愛爾蘭,我永遠的
感覺都是震驚,從訓練設施到訓練本身,從旅行安排到醫療設施,愛爾蘭足協就沒有一項是
正確的。
沒有人像傑克-查爾頓那樣喜歡取笑這一切。在晚宴之後的閒談中,這是查爾頓永遠的談資
。很自然,他是整個故事中的英雄,因為在這樣烏七八糟的條件下他也能取得勝利。實際上
所有這些都不過是扯淡:作為球隊主教練讓自己的球員盡可能為比賽做好準備,難道不是他
最基本的責任麼?又一次面對破爛的旅店、殘破的訓練場,又一次和球迷、記者一起擠在飛
機普通艙(而查爾頓和足協官員在公務艙),又一次缺少最基本的訓練設備甚至缺少繃帶,
愛爾蘭隊球員唯一能夠做的無非是聳聳肩膀,尷尬地笑笑。確實,難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打得
挺好嗎?難道不是傑克——「大傑克」——創造了奇跡嗎?
對大多數愛爾蘭隊球員來說,國際比賽是一個期待已久的假期。為國家隊比賽能夠提高你的
聲望,能夠提高你的轉會費。星期天回家,晚上和老朋友出去喝酒玩樂,星期一在訓練場上
晃蕩一下,星期二上街購物。如果星期三的比賽是主場,你還有機會和家人朋友共聚,聊聊
往日的好時光。
這倒不是說人們對星期三的比賽完全不放在心上,而是說我們沒有比賽的氣氛,一點也不著
急,根本不覺得這場比賽是你回家的唯一原因。在比賽日當天早上人們才開始關心這場比賽
,而這之前我們已經忍受了兩天莫裡斯-賽特斯的訓練——我感覺賽特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
做些什麼。而「大傑克」有時連球鞋也不穿,站在場邊,直到開始講戰術的時候才開口:而
所謂的戰術永遠是一成不變的。
這場比賽之所以重要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北愛爾蘭脫離愛爾蘭在足球方面所造成的隔閡,
也正如其他方面一樣深刻。比賽所在的溫莎公園體育場是林菲爾德俱樂部的主場。正如蘇格
蘭的格拉斯哥流浪者隊,林菲爾德隊也是一支新教徒的球隊。就在不久前球隊在歷史上第一
次簽下一個天主教徒球員,而且是一個黑人。這個做法遭到林菲爾德頑固宗教分子的強烈非
議。很快,這個天主教徒和簽下他的主教練都被解雇了。
溫莎公園體育場一直是天主教徒的禁區,除非是一大撥人一起來支持一支天主教球隊。在19
93年,從來沒有一個天主教徒擔任過北愛爾蘭隊的主教練,雖然很多球員信仰天主教。出於
自古以來的仇恨,北愛爾蘭國家隊幾乎沒有支持者是天主教國家主義者——這些北愛爾蘭的
天主教徒往往會長途跋涉到都柏林,支持屬於他們的球隊:愛爾蘭共和國隊。
很自然,比賽當天溫莎公園的氣氛十分緊張。看到BBC竟然派他們的戰爭評論員凱特-阿迪報
道比賽,而不是體育評論員,我們開始還十分驚訝——不久我們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主隊
球迷所唱的歌曲充滿仇恨,全都是有關「愛爾蘭人渣」和「天主教流氓」的內容。我們隊中
幾個出生在英格蘭、對愛爾蘭歷史不太瞭解的隊員完全被弄昏了頭。
「羅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安迪-唐森德問我。
「你才活多大?」我大笑著回答說。
北愛爾蘭隊曾經在蘭斯當路體育場慘敗,今天他們準備要我們好看。我覺得賽場的緊張氣氛
影響了我們一些隊員的發揮,同時我也很震驚於北愛爾蘭隊的頑強抵抗:他們就是不想讓我
們出線。對他們來說,比賽本身沒有什麼意義,唯一的目的就是把我們抵擋在世界盃大門外
。出於這樣的目的,他們十分玩命。73分鐘時,吉米-奎因進球,我們一球落後。
幸運的是,三分鐘之後阿蘭-麥克勞林門前抽射將比分扳平。隨後我們得到消息,西班牙主
場戰勝了丹麥。我們出線了。
我們進入了94年美國世界盃。當然,我為我能夠參加世界盃決賽階段比賽而高興。但是我很
難進入其他隊員的狂歡氣氛當中。我對查爾頓和塞特斯的保留意見、粗糙的賽前準備、簡單
的戰術打法、所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使我沒有心情慶祝。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唯一正確
的是最終的結果。除非我們能得到巨大的改進,否則我們很快就會成為世界盃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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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通納: 「在我的整個足球生涯中,老特拉福德是唯一令我迷戀的地方。當我去世後,
我會要求把骨灰撒在這裏。儘管我無法再享受觀看曼聯比賽的樂趣,但曼聯
就是我的生命。到那時,我在九泉之下能聽到老特拉福德的球迷再次歡呼我
的名字,我會非常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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