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 止跌回升的台灣職棒
三部曲之二。
三部曲之一:大聯盟球團經營台灣
三部曲之三:台灣,第二春的應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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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 Connor / 特稿)
【台灣‧高雄】
星期五的晚上,在這個從台北搭火車南下四小時車程的繁忙港市,數以千計的球迷正
湧向燈火輝煌的澄清湖棒球場;這座啟用於1999年的球場共有兩萬個座位。
球場外的一面大旗,宣告了中華職棒聯盟(CPBL)十五年的「棒球起飛,榮耀再現」。
可就在幾年之前,職棒能不能在台灣活下去卻都是個未知數。
十四年前,當CPBL在這個人口兩千三百萬的副熱帶島嶼誕生,這裡的人們都為之欣喜
若狂;許多人盼一個職棒聯盟已經盼了很久,他們將職棒的成立視為國家光榮的象徵。
直到1996年,CPBL都還是贏家。他們的比賽場場爆滿,有線電視的轉播合約價值數千
萬美元,聯盟也從四隊擴張到七隊。但在新的一年來臨之際,一陣風雲變色,從此開始了
CPBL漫長而艱苦的重生之旅。
1997年一月,時報鷹隊的三位球員被控收賄打放水球。同時,一位爭取CPBL轉播權失
利的有線電視大亨,也成立了一個由四隊組成的新聯盟─台灣大聯盟(TML)。
簽賭放水的傳聞不僅獲得證實,災情之慘重更超乎想像。21位球員,一名教練和另外
12人被控以多項罪名,在1997年九月被判有罪;不只是球賽被放水了,更有球員遭到綁架
和脅迫。
在簽賭醜聞中受傷最重的鷹隊,於1998年宣布解散,幾位明星球員也被逐出職棒界。
球迷立即作出反應:CPBL轉播的收視率暴跌,觀眾人數也從1996年的超過百萬人驟減了一
半以上。1999年球季結束後,鉅額的虧損迫使CPBL另兩支球隊宣布解散。
「球迷都在質疑比賽的可信度。」興農牛隊領隊任中傑(Jack Ren)說,該隊自1996年
即與洛杉磯道奇隊進行建教合作:「球迷再也不相信比賽有什麼公平性,所以也就不再進
場看球。」
TML大量挖角CPBL選手,以及兩聯盟為了轉播權和吸收大專、外籍球員問題爭訟不休
,則使票房更加一落千丈。
然而TML最終也無法立足。聯盟的球隊全屬同一家公司,同一家公司又壟斷聯盟轉播
權的事實,使得許多球迷拒絕收看;兩聯盟又不能在跨聯盟比賽、以及球季結束後舉辦「
台灣總冠軍戰」的問題上達成共識,更讓球迷為之心死。
當球迷變得越來越冷感,人們也就越來越懷疑:簽賭放水醜聞和兩聯盟的惡鬥,是否
會從此讓台灣的棒球留下永遠抹不掉的污點,特別是在年輕一代台灣人的心靈之中?
「(兩個聯盟)讓觀眾一分為二,把每個人都拆散了。」興農牛隊的張泰山說,27歲的
他是CPBL最受歡迎的明星球員之一。「泰山」去年是聯盟的MVP,也是CPBL史上達成100支
全壘打和500分打點紀錄最年輕的選手。
「我在情況最糟的時候離開。那時,他們開始減薪。」前大聯盟球員Mike Garcia說
,1996-98年在台灣投球的他,如今又重返CPBL:「他們再也不相信棒球。即使你沒有(放
水),只要有人一失誤或者打不好一場比賽,球迷就會覺得有鬼。」
職業棒球的起落刺痛了不少台灣人的心。因為自從1930年代初,嘉義農林在日本高中
野球錦標賽(甲子園大賽)意外贏得亞軍之後,這項運動就一直是島國的榮耀所在。
「在公平的競技場上,沒有不可能的事」這一信念,長久以來不斷激勵著台灣人。正
是這樣的信念,使得紅葉國小少棒隊在1968年大爆冷門,以7:0大勝日本隊,即使他們練
習時只能以鵝卵石、蕃石榴和竹枝充當球具。紅葉少棒隊的選手,大部分是台灣東南部一
個小山村裡貧困的布農族原住民。
1970年代,台灣是世界少棒賽的常勝軍。每年八月,台灣人總在凌晨時分圍在電視機
前,觀看賓州威廉波特Lamade Stadium的現場實況轉播。除了1970、1975和1976年之外,
台灣少棒隊幾乎囊括了1969-1981年間每一座世界少棒冠軍。
「我始終記得那些日子。」任說:「一大堆人都在三更半夜爬起來,只為了看那幾場
比賽。海峽兩岸的衝突使我們陷入國際孤立,只因為這些勝利,我們才能肯定自己的存在
。」
「這不只是運動而已,更是榮耀的象徵。」右外野手彭政閔說;他目前效力於CPBL兄
弟象隊,他的祖父在日據時代是家族中第一個打棒球的人:「棒球是一種證明自我的方式
。你可以達成許多豐功偉業,因為這是團隊運動─你得和隊友們一起努力,才能實現自己
的理想。」
為了要拯救這個在許多人心目中無可取代的運動,台灣政府將2001年定為「棒球年」
。中央和地方政府加快腳步,將營建中的棒球場蓋好。這使台灣得以擊敗美國,贏得該年
世界盃棒球賽的主辦權。
同時,在2001年十月,也有多達一萬名球迷進場觀看CPBL的總冠軍戰;全台最受歡迎
的兄弟象隊為之士氣大振,演出精彩的逆轉勝。
一個月後,台灣在世棒賽戰勝日本,贏得第三名;這也是該屆世棒賽亞洲球隊的最佳
名次。
2002年球季結束後,CPBL和TML雙方達成和解,同意進行合併。兩支TML球隊併入CPBL
,自2003年起組成一個六隊的新聯盟。
「我認為合併是一項偉大的成就。」彭說:「球迷不會再因為支持不同聯盟而對立。
棒球比賽也變得更精彩了。」
台灣最優秀的棒球選手在2001年世棒賽的表現,也讓球迷再次看到真正精彩的棒球賽
;在兩聯盟合併之後,票房也提升了80%。
自1997年至今,台灣各地共有五座新球場完工啟用,而最老的球場─1948年落成的台
南球場,也在整修之後奐然一新,並將增加更多座位。去年球季,澄清湖球場創下了單場
觀眾數超過兩萬人的新紀錄。在未來幾年還會有兩座球場完工啟用。
目前,CPBL已和兩家電子媒體簽下轉播合約,據說也有700-800萬人次在官方網站上
收看線上球賽轉播。相關商品也是生意興隆,象隊最近就在台中新開了一家餐廳和零售店
,販賣的商品從以球員為商標的運動短褲,到贊助廠商的"Pinky"填充玩偶,應有盡有。
今年八月,台灣棒球代表隊還將參加雅典奧運,九月,世界青棒賽也將在首都台北開
打。
Garcia說,洋將人數的減少,是使CPBL得以止跌回升的轉變之一。過去,一支球隊最
多可以排十個洋將在名單裡,現在最多只能排三個。
聯盟也從美日兩國引進了更多教練和訓練員,道奇隊是最顯著的例子。前道奇球員
Teddy Martinez已經在牛隊當了三年的打擊教練,之前在道奇隊多明尼加分部任職的Luis
Trinidad,這四年來也一直是牛隊的訓練員。
「合併之前我來這兒打球,那時,很多本土球員無法一展長才。現在,有更多本土球
員得到了表現的機會。」Garcia說:「這裡的棒球人才正在急速成長。這個聯盟和這個國
家都走過一段很長的路。現在,稱他們為貨真價實的棒球賽,已是當之無愧。」
Teddy Martinez補充:「這裡的棒球每年都變得更好。他們一年比一年更強。」
至於台灣棒球的未來,它的榮耀不只要在今年夏天的奧運會受到考驗,在未來幾年的
國際賽中也得接受挑戰。因為中國已定下目標,要在他們主辦的2008年北京夏季奧運來臨
前,訓練出一支棒球勁旅。
棒球在這個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裡還是個新玩意;而自從1949年共產黨奪取中國大
陸,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將國民黨政府趕到台灣海峽對岸,距離大陸沿海100英哩遠
的台灣島之後,海峽兩岸就一直關係緊張。
儘管台灣的外交關係和經濟發展都是自主的,但中國仍然堅稱這個海島是中華人民共
和國的一部份─一個叛離的省份。事實上,台灣只能以「中華台北」的名稱參加各項國際
運動賽事,包括奧運。在去年的奧運資格賽中,台灣擊敗了仍無戰力可言的大陸。
由四隊組成的中國大陸職棒聯盟─中國棒球聯盟(CBA)已進入第三個球季,但仍在努
力爭取球迷;不同於台灣,許多大陸人都不懂棒球。
相對而言,自從1895年日本殖民者將棒球引進台灣開始,棒球就一直是台灣社會的焦
點。許多台灣的退役球員目前都在中國當教練,包括曾是奧運名將的江泰權;棒球場上的
「台海大戰」正在一天天逼近。
「我們要讓(台灣海峽)對岸的人們看看我們的拿手絕活。」任說:「我們把這看作一
場國際賽,一場國與國的對決。我們要打出最好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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