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聞)點子王廖士堯 (職業棒球)
職業棒球 No. 204
點子王廖士堯
文:郭明鈺
從波浪舞到彩帶、仙女棒、各式各樣的標語,多彩多姿的球場活動,
為職棒比賽妝點了迷人的色彩,也是職棒能造成一股風潮的原因……。
職業運動吸引人的地方,不只在於場上的競技比賽,場外包裝、宣傳的手法,
場邊熱鬧、緊湊的造勢活動,都是讓球迷更投入地享受球賽樂趣的重要催化劑
。回顧中華職棒十年的歷史,球迷熱情的參與無疑是最重要的一環,而且很傲
人的一點是,職棒場上這種加油、造勢的手法,被大量地複製到各種不同領域
的運動場中,甚至在選舉時候選人大型的造勢會場上,都依稀看得到職棒的影
子。
在台灣這種特有職棒加油文化的形成過程中,廖士堯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曾任職於兄弟棒球隊企畫部、中華職棒聯盟宣傳推廣部的廖士堯,用他源源不
絕的創意和高人一等的想像力,豐富了職棒球迷的看球文化,並為職棒運動妝
點了迷人的色彩,讓職棒不再僅止於職棒。本期「十年回顧系列」就請廖士堯
來談一談中華職棒的球場活動。
誤打誤撞進入職棒圈
本刊問:先請你談一下進入職棒圈的時間與機緣。
廖士堯答:職棒二年六月四日,兄弟飯店企畫部。我五月三十一日退伍,本來是打算
出國念書,所以雖然大學時念的是廣告,但當時找的都是企畫的工作,因
為只有企畫才可能正常地上下班,這樣我晚上才有時間補習。進到兄弟跟
著呂茂雄(按:呂茂雄是兄弟飯店企畫經理,同時也負責兄弟棒球隊、中
華職棒公司的企畫工作)做企畫,不到三個月後就被叫去做棒球。進兄弟
飯店時,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做棒球,也不是職棒迷,不過因自己喜歡運動
,也覺得棒球蠻好玩的,就這麼「沉淪」至今。後來我 GRE和托福都考過
了,但卻沒有出國念書了。
問:是什麼理由讓你放棄出國進修的計畫呢?
答:到球隊時,兄弟還沒有一個組織的部門做球隊,都是飯店兼著在做,到職棒三年
初才成立部門,由我負則去推。在兄弟時我們獲得充分的授權,很多東西像後援
會、雜誌等都是從無到有做出來,蠻有成就感的。當時我認為,職棒也好、運動
行銷也罷,在未來的幾年內一定大有可為,現在在這個領域我還是一個先驅者的
角色,若出國個兩年後再回來,環境會變得不能去預期,如果職棒沒落了當然就
沒了,而如果變得更興盛的話,可能也卡位不進來了。
問:那就說下一雜誌、後援會從無到有的過程吧!
答:我到棒球隊後的第一件工作,是做王光輝的寫真輯,其中的文案就都是我負責的
,所以一直到今天我和王光輝的感情特別好。第二件事就是把已經存在的「象友
傳真」改成季刊,那時候是想透過發行來分擔一些成本,結果職棒三年三月第一
本季刊的試刊本在現場發及寄給後援會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收到一萬五千
多個訂單,我們就評估既然市場的需求是那麼強烈,為何不直接辦個月刊呢?後
來第二期季刊也不出了,直接在七月就發行月刊。算起來運氣也非常不錯,三年
上半季兄弟拿下隊史上第一個季冠軍,第一期月刊的封面就是兄弟封王。
而後援會的模式和雜誌很像,也是想用收費的方式來減輕負擔,在職棒三年底開
始招募,每人收費三百五十元,不到三個月會員就破萬,對我們的意義就是我們
至少有了三百五十萬元來服務球迷,而兄弟的政策是這些錢絕對沒有結餘,事實
上球團每年還得再貼上好幾百萬來做後援會服務。
歷年明星賽都很背
問:又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進到聯盟?
答:在兄弟待了三年後,職棒五年上半季結束一方面覺得有點累了,一方面想做一點
不同的事,就辭職了。之後去了一躺美國,回來後也沒有馬上找工作,就接接案
子,當時是職籃元年,也幫宏國做後援會。到了十、十一月,聯盟宣推的梁功斌
找我幫忙辦年度頒獎典禮的案子,後來談一談他就請我到聯盟上班,我當時很好
奇,想如果梁功斌加上廖士堯一起來搞,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氣象,於是就答
應他了。
問:聯盟的宣推部都做些什麼工作?
答:工作的內容就是球場活動的規畫、贊助廠商的洽談、媒體的公關、聯盟的宣傳工
作和「棒球天地」廣播節目的製作。
問:在聯盟期間印象最深刻的事件。
答:每年的明星賽運氣都很背。在職棒六年參與的第一次,在高雄的明星賽,我們連
辦了三天的活動都很成功,預售票也賣到了有九成,但真正的明星賽卻在快開打
前碰上了大雨,延了一天,還是比不成,後來延到球季結束併頒獎典禮一塊辦,
結果觀眾只剩下二千多。七年的那一次在台南,碰上了統一隊抵制,這也是我在
聯盟期間最不能諒解的一件事,一支球隊毀掉整個明星賽!我覺得做這個決定的
人根本不配稱為棒球人,更何況台南還是統一的主場!而八年在台北的明星賽,
原本在我們施行很多便民的措施、開放網路投票之後,選票炒到了歷年來最高,
但還是碰上了大雨……,真的是很背啦,不過好像我一離開,職棒九年在新莊的
明星賽就很順利,哈哈!
彩帶、仙女棒造成風潮
問:從三年到六年職棒最熱的時候,一路走到後來跌到谷底,身為一個第一線的活動
企畫者,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答:說到球場活動的話,職棒六年和七年是最多、最熱鬧的,幾乎每天、每場都有活
動,但有時也會有很強烈的無力感,尤其是要面對一些來自球隊方面的壓力,像
是抱怨活動的時間太長啦、影響到球員比賽的節奏啦等,這些理由我都不認同,
試想,一個幾分鐘的活動會是比賽時間過長的主因嗎?會影響到球員的熱身嗎?
台灣職棒一路走來,我覺得進步最多的是球迷,他們最職業化,曉得怎樣去融入
比賽、享受比賽;但球員、球團並不知道怎樣去做一個職業的球員、職業的球團
,他們只把重心放在戰績和勝負之上。現在他們也許很懷念過去那種活動很多、
場面很熱的景況吧!
問:參與企畫活動那麼久,最得意的傑作是什麼?
答:最得意的是在兄弟時,可能立場不同的關係吧!現在國內不管任何活動,只要是
「封王」就一定要丟彩帶,而這是從兄弟開始的,一個東西在五、六年後大家還
在不斷重複地作,可以想見其影響力了。帶是在職棒三年開始引進的,最初是一
個球迷拿了卷黃色的縐紋紙給我,說這個東西很好看,我們應該可以好好的利用
,結果我們一夥人湊在一起討論了好久,後來是用鐵絲把五百個彩帶串在觀眾席
的正上方,當比賽結束的一剎那把線剪斷讓彩帶灑下來,這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很
壯觀。結果我們在台北兄弟的開幕戰一用,引起報紙、球迷廣泛地討論,後來我
們發現彩帶用丟的效果會更漂亮,就一直沿用下去。三年上半季兄弟得冠軍我們
一口氣丟了二千個,下半季冠軍丟了三千個,到了金冠軍更丟到五千個!職棒四
年又加入了仙女棒,那其實也是一個「意外」,原本在開幕戰時仙女棒只是配角
,結果一點燃發現效果太好了,於是我們在以後的場次裡就把原本安排的活動停
掉,專攻仙女棒,這之後成了一個球場活動固定的模式,內野彩帶、外野仙女棒
,或是五局仙女棒、結束時彩帶,這些都是我們在兄弟時創造出來的。
不設限,常做聯想
問:你想過那麼多的球場標語,最得意的是那一個?
答:是在我離開兄弟後,職棒五年下半季偷偷回兄弟幫忙做的,當時兄弟已經拿下上
半季冠軍,下半季時戰績仍然領先,於是我就想了一個「祝龍獅虎鷹熊勇奪挑戰
賽冠軍」的標語,這標語是用塑膠布做的,我們每一場比賽都掛,很惡毒但是不
傷人,這是我覺得最過癮的。另外我們也做過從外野垂下來,有五公尺高的「M2
」「M1」魔術數字,在封王前夕幫球隊倒數,感覺也很棒。
問:談一下你創意的靈感來源吧!
答:我覺得創意多少和天分有關,但卻不是絕對。有些人創意不夠,是因為會自我設
限,一有什麼點子就先告訴自己那不可能完成,而一想到不可能,就不會繼續想
下去;所謂的水平式思考,就是要有「沒有不可能的事」這種認知,你想像的空
間才會大。要自我訓練,我今天做的是棒球,就把自己套在棒球裡面,看到了任
何一個字、一件事,就馬上去聯想:「這和棒球能不能發生關係?」所以說起來
沒什麼秘訣,一是不設限,二是常去聯想,如此而已。
問:經歷過職棒最瘋狂的時期,再看到現在的低潮,心中有何感觸?
答:只要經歷過職棒三到五年的球迷,看到目前的情況都會很傷心,落寞的感覺會加
倍。以行銷人的角度來看,還有一些無奈,因為面對的是「產品」的問題,不是
行銷手法對不對、創意好不好的問題。
球團應該擴展經營版圖
問:你現在離開了職棒,有沒有什麼壯志未酬,想做而沒有完成的事情?
答:停賽吧!在時報鷹事件剛爆發時,我就做過如此的建議,但沒有受到採納。這好
比碰到「千面人」下毒事件一樣,處理的方式是要先停下來,把所有有問題的東
西全部處理掉,不能留下一點讓消費者疑惑的空間,但很可惜當時沒有這麼做。
另外大概就是職棒七年底的「每日一問」,我每天出來發問題扁那魯灣,後來只
持續了四天,因媒體負面的反應加上會長認為不妥而喊停。我認為在競爭過程中
不是要去講有沒有意義或有沒有建設性,是要用吸引大眾目光的方式去達成目的
,我覺得最可惜的是當第一天那魯灣對我們的問題拒答、第二天不理,到了第四
天他們已經跳出來反問、辯解了,結果在剛要見到效果時就停掉,真是非常可惜
。我不否認這種口水戰的方式可能球迷會覺得煩,但他們也因此會了解到很多問
題的真象,那我的目的就達成了,我只能說台灣的體育記者或許還不習慣這種方
式,可能是這樣會讓所有的報導同質化吧。
問:一般人認為那魯灣的行銷活動做得很好,你認為呢?
答:如果說職棒是一項商品,那消費者,就是球迷要去消費這項商品,是因為他「喜
歡」這項商品--「喜歡」這兩個字是所有行銷人員最終的努力目標,因為行銷活
動的目的是要引起消費者對該商品的好感,進而引起他消費的衝動,但沒有一個
行銷人員希望結果是讓一般人認為他「行銷活動做得很好」,這是一個很錯誤的
推論,其實我的觀察,說那魯灣行銷做得好的人,反而很多都是不看那魯灣的人
。
問:最後請以一個職棒盛世參與者的身分,分析一下職棒目前遭遇的問題。
答:轉播權利金害了球團,也害了職棒。現在景氣不好,球團收入有限、支出又龐大
,加上有權利金為後盾,所以球團他們想到的不是如何去擴展經營版圖,而是想
要去減少球隊虧損。以往球團的收入是以票房為主,因此各球團還會想盡辦法爭
取球迷進場看球,而現在權利金多少在球季前就已經確定,所以只要職棒從年頭
打到年尾,這就是一項固定的收入,這讓球團在整個經營策略的考量上都和以往
不同。我很好奇當明年權利金沒有了,那球團是會更努力地經營,還是乾脆不玩
了。有些球團現在硬撐,是希望景氣會好轉,職棒有恢復過去榮景的一天,但是
請注意,如果現在球隊是用拖死狗的心態在經營,那以後即使職棒景氣好轉、球
迷回流,那球迷也不會流到你那一隊去,反而都成為別隊的資產,這個問題是目
前職棒經營者應該去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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